▍FTX – 巴哈馬 VS 美國審理大PK

新聞評析

2023年1 月 20日
FTX, 加密貨幣, 巴哈馬

作為全球第二大的加密貨幣交易所，FTX 短短一周內宣告破產，債權人估計達百萬人，共損失數十億美元。

背景

FTX 是一間成立於 2019 年 5 月的數位資產現貨與衍生品交易平台，其總部本來位於香港，但隨中國逐漸加重對於加密產業的監管，業者無論在證券、商品期貨、借貸、反洗錢與稅務方面，都在沒有確切規範的狀態下承受著營運風險；因此，於 2021 年 9 月，創辦人兼執行長弗里曼（Sam Bankman-Fried, SBF）將在巴哈馬註冊的子公司 FTX Digital Markets 設為 FTX 的總部，並聲稱「巴哈馬是少數為加密貨幣建立全方位合規框架的地方之一」。

SBF 為什麼選擇巴哈馬作為 FTX 總部？

巴哈馬長期以來一直被公認為避稅港，為外國公司提供有利的稅負條件，在數位資產方面也是如此，更在數據分析公司 Coincub 發布的 2022 年被列為全球加密稅收排名中避稅首選。

在 2020 數位資產註冊交易平台法案法案（Digital Assets and Registered Exchanges Act, DARE）框架下，巴哈馬不徵收個人所得稅、資本利得稅（CGT）或股利稅。個人財產若是轉讓需要繳納印花稅，但前提是這份財產位於巴哈馬，而數位資產的確切所在地其實相當不容易判斷，巴哈馬稅務局也沒有就這一點提供任何指導。

直到破產前，FTX 估值高達 250 億美元，執行長 SBF 還因 2022 年初加密貨幣價格崩跌時協助穩定市場以及推動加密貨幣法規改寫等舉動，獲得美名。

破產導火線

然而，一切卻在今年 11 月風雲變色。區塊鏈媒體 CoinDesk 於 11 月 2 日發文質疑，FTX 和同為 SBF 擁有的資產管理公司 Alameda Research 雖是兩間獨立公司，但 Alameda Research 的資產，大部分都是 FTX 自己發行的平台幣 FTT，再以 FTT 幣作為抵押來貸款，藉以取得投資所需的資金，這顯示了 FTX 幾乎無內控可言且流動性相當低。

雖然一開始相關消息並沒有引發太大風波，但過了兩天，全球第一大加密貨幣交易所幣安（Binance）的創辦人趙長鵬公開表示，決定出清 Binance 手上所有的 FTT 幣，外界這才真正擔心 FTX 財務不健全，開始擠兌，在短短 3 天內領走 60 億美金，FTX 隨後不再受理提領申請。

11 月 8 日，Binance 原先同意買下 FTX，但隨後又宣布放棄併購，理由是 FTX 可能涉及客戶資金處理不當等需要美國監管機構介入的問題。

11 月 11 日，FTX 聲請破產，創辦人 SBF 辭職下台。

然而市場恐慌持續延燒，FTX 破產後隔一天，又傳出遭到駭客攻擊，超過 6 億美元消失，FTX 也宣稱此事為真，要求用戶不要升級並刪除所有 FTX Apps。

趁亂轉走 FTX 資產的「駭客」是誰？

11 月 10 日，巴哈馬證券委員會凍結了 FTX Digital Markets 的代幣資產，還暫停了 FTX 的運營註冊，並要求巴哈馬最高法院任命一名臨時清算人。

在 11 日 FTX 破產後，巴哈馬證券委員會得到巴哈馬最高法院授權，命令 FTX 轉移部分貨幣資產到託管商 FireBlocks （證券委員會控制的數位錢包），同時也控制 FTX Digital Markets Ltd 的所有資產，但此行為並未得到美國 Delaware 州破產法院同意，因為被扣押的資產中可能有部分是屬於 FTX 用戶的存入資金，所以 FTX 聲稱因「駭客攻擊」消失的部分資金可能是巴哈馬政府所掌控。然而，目前駭客真正的身份眾說紛紜，且到底多少加密貨幣資產轉交至巴哈馬政府的數位錢包也是未知數。

FTX 管理層 v.s 巴哈馬臨時清算人：破產管轄權之爭

FTX 破產
11 月 11 日，FTX 在美國向 Delaware 州破產法院聲請第 11 章破產保護。

第 11 章的程序類似我國法上的重整程序，目的是讓資不抵債的企業能先繼續經營，並提出可被債權人接受的重整計畫後，那些能依計畫履行債務的企業便能獲得重生。當時 FTX、FTX US、Alameda Research Ltd 和大約 130 家其他附屬公司包含在這次破產申請中；於此同時， FTX 總部所在地巴哈馬最高法院也派出了臨時清算人。

FTX Digital Markets Ltd 破產
11 月 16 日，FTX 在巴哈馬的子公司 FTX Digital Markets 也根據美國破產法第 15 章（該章節允許美國的諸法院於外國諸法院和其他外國權威機構進行合作以處理跨境的破產案件），在紐約聲請破產保護，希望將巴哈馬清算人把案件轉移到美國 Delaware 州破產法院，將所有程序集中在同一個地方，以結束圍繞涉及 FTX 眾多實體尋求破產保護下所帶來的混亂。

然而巴哈馬當局指派的 FTX Digital Markets 清算人，對 FTX Trading 在美國申請的破產提出異議，表示整個集團實際上都在巴哈馬進行管理，雖然他沒有要求法院駁回美國破產程序，但他要求法院承認巴哈馬法律行動的有效性。

美國聯邦法院的 FTX 破產重組法庭聽證會於 22 日開啟， FTX 的律師在這天和巴哈馬清算人達成協議，將破產案全部移移至美國 Delaware 州破產法院審理，管轄權之爭也算是暫時到了一個段落。

後續

FTX 此案撲朔迷離，我們將幾個大家可能最感到好奇的問題整理如下：

客戶資產是否可以拿回？
FTX 的律師 22 日在法庭上提及，「大量」資產目前下落不明，可能已經被盜取。FTX 管理層也表示，可能需要到明年 1 月份才能編制一份完整的資產負債表，詳細說明該公司的總資產和負債。就現今情況而言，一些業務部門似乎具有償付能力，並已聘請一家投資銀行來探討出售任何可挽救的業務部門以擺脫破產，然而整體而言，因為 SBF 管理不善，雖至今破產法律程序已經展開了一個多禮拜，律師依舊對 FTX 交易所的財務狀況瞭解有限。

與銀行存款不同的是，FTX 等加密貨幣平台上的客戶帳戶不受聯邦存款保險公司（Federal Deposit Insurance Corporation）保護，因此美國政府不會像傳統銀行倒閉時介入並全額彌補客戶存款，客戶必須在破產程序結束後，且 FTX 還有剩餘資產的前提下才可以知道他們能拿回多少錢，故本題目前尚未存在定論。
巴哈馬接管的資產將何去何從？
這次事件中巴哈馬政府迅速以保護客戶及投資人為由，以線上錢包因應可能破產的風險，更可以看巴哈馬政府身為數位貨幣領先國，相當積極改善境內支付系統使其更有效率，藉此增強對洗錢與恐怖融資的防衛措施，也可以從其與美國的破產管轄權之爭看出巴哈馬正在嘗試扭轉因為 FTX 而帶來的負面聲譽。

11 月 22 日巴哈馬證券委員會表示，FTX Digital Markets 應承擔巴哈馬政府託管資產的費用，還有其他確保用戶與債權人權益的行政費用。巴哈馬證券委員會目前仍未收取任何費用，該機關也表示，會與巴哈馬高等法院，以及全球監管機關合作，保障債權人的資產權益。